沉重的底色与扭曲的方向——香港修例风波背后的一些社会深层根源

  2019年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席卷香港。一个初衷是向台湾移交杀人犯的“修例”法案为何能引发如此巨大的动荡?

  吹开喧嚣的政治泡沫,修例风波的背后有着一些香港深层次的社会矛盾和问题。这些经济民生方面的矛盾成因复杂、长期未能解决,积累成巨大的社会问题。

  已满35岁的司机小邝酷爱摩托车,每到周末都会驾驶着大功率摩托车在郊野狂奔,这时候的他豪气勃发。但一谈起未来,情绪就低落下来。“未来,我们有未来吗?”没有房子,与家人挤住在一起,谈了多年的女友无法结婚,生儿育女的念头早已没有了。租房?30平方米房子月租金动辄八九千港元,小邝每月进项不过1.5万港元左右,如何能租?至于攒首付买房,更是想也不要想。你攒钱的速度绝对比不过房价上涨的速度。

  对比一下香港房价上涨幅度和收入上涨幅度,可以看得很清楚:目前,香港不同区域、房型价格不等,但绝大多数都在每平方米20万港元以上。而月收入呢?一位市民向记者表示:“20年前,大学毕业生就拿一万港元了,20年过去,涨到一万二、一万三,这20年,物价涨了多少?算上通胀,大学毕业生实际是贬值的。”

  按国际劳工组织2018年的数据,从2008年到2017年,内地的实质薪资成长率达8.2%、澳门1.6%、韩国1.2%,台湾的实质薪资成长仅0.2%,香港甚至落后于台湾,只有0.1%。而从2004年至2018年,香港房价涨了4.4倍。

  正是房价高涨、薪金收入停滞,导致香港自有住房比例下降,从2003年至今,香港的住房自有率从53%下降到48.9%。这个数据的背后,是财富更加集中,是多少青年自有住房梦破灭。

  中产阶层一向被认为是中坚力量,是社会的稳定器。但在香港,这个稳定器正在失灵,担忧向下坠落的“中产焦虑”在香港尤为突出。

  香港特区政府运输及房屋局前局长张炳良对此有个概括叫“中产阶层的基层化”,何意?“就是说,这个阶层的教育水平、文化认同是中产,但实际生活已经达不到中产阶层的水平,与基层趋同”。

  在香港,2018年月薪中位数为1.75万港元,公务员和教师中位数2.84万港元,论整体收入已经相当高。但张炳良透露,他做局长时做过公务员住房的小调查,惊讶地发现,不少人买不了房子,有的甚至住在劏房(指一个住房单位被切割成多个很小的居住空间)中。

  就香港而言,房产,是富人的财富,是中产昂贵的门票。没有退路的香港中产,为了获得这张门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包括极高的负债、透支性的消费以及束缚性的职业生涯。所谓香港中产,就像在房子这个通道里的沙子,随着房价波动,在有产和无产两端之间来回颠倒。

  持续增长的高房价,将香港社会撕裂成有房者与无房者两大对立面。没“上车”(拥有住房)的想“上车”,“上车”的立刻变成高房价的维护者。正是各种不同利益主体的复杂纠葛,让香港特区政府左右为难,动辄得咎。近来最突出的例子就是为应对土地供应不足而推出的东大屿山填海计划,作为一计解决房屋问题的长远方略,却遭到了很多人的无端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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